年四月初八,睡梦中的江春感觉更鼓也才敲过没好大会儿,就被高氏从被窝里挖起来。
“春儿,好丫头,快睁开眼来,把脸净咯,待会儿迎亲队伍来了咱们头没梳好可就闹笑话咯!”高氏说着就给她手里塞了块温热的湿帕子。
江春被那温热的触感惊醒过来,自己闭着眼睛覆在面上轻轻擦了擦。
“大姐姐,你眼屎都未擦净哩!”
“嘻嘻……姐姐羞羞!”
江春睁眼一看,好啊,原是双胞胎武哥儿与斌哥儿眼巴巴站床边瞧笑话呢,也故意逗他们:“俩小子别得意,小心以后娶个眼屎都未擦净的新媳妇儿!”
高氏听得一乐,指着她骂:“倒是小孩儿脾气,快莫说他们了,今日才是你的大日子……”说着说着又要难过起来。
江春见昨晚好容易哄好了的娘亲又哭起来,只得放下帕子安慰她:“哎呀,我的好阿嬷哟,你哭啥嘞?咱们一家都在东京城住着,随时想见就能见着,又不是山长水远不知去了哪儿……我啊,只怕日日往娘家跑,你会嫌弃女儿嘞!”
双胞胎里性子成熟的斌哥儿就争着说:“不嫌弃,不嫌弃,我们不嫌弃大姐姐嘞,只恨不得姐姐日日在家里!最好是莫嫁了……”
几人这才被逗笑,高氏少不得又要念叨“哪有日日往娘家跑的道理”,外加一箩筐“勤俭持家”“温惠贤良”的嘱咐,江春都一一应了。
因着这一个月来都在忙乱舅舅的事,元芳也忙着部署对辽用兵之事,见不着人,她有时甚至都想不起自己要嫁人这个事了。本以为会淡定自若心如止水的,哪晓得现到了正日子,终究是她两辈子第一次结婚,江春居然开始前所未有的“激动”起来。
一会儿不是洗脸忘倒水,就是傻傻的拿起梳子要自个儿梳头。
慌得高氏忙按住她手,劝阻道:“哎哟,我的好姑娘诶!新嫁娘的头发哪能你自个儿梳啊?窦家那头给你请的梳头人估摸着快到了,你先吃点东西垫垫……”
说着就由苏外婆和文哥儿端进一大海碗的米线来。
若是平日,江春定吃不下那么大碗,但今日,晓得送嫁迎亲拜堂闹洞房的要折腾一整日顾不上吃东西,故也有意识的多吃,在几人眼巴巴的“监督”下,吃完了一大碗米线。
刚吃得打了个饱嗝,梳头妇人就来了。
窦家请来的是当朝工部尚书夫人,也是六亲俱全的全福夫人。只见她先客气着闲聊几句,说几句喜庆话,吃过高氏端上来的糖水,净过手就开始梳头。
窦祖母前几日遣人送来了一瓶宫里娘娘用的茉莉芝麻头油,江春还担心着摸上去会一头的芝麻油香味。尚书夫人见了却喜得直夸,小心翼翼打开抹了一层在她发上,除了茉莉花的清香,一点儿油气皆无,反倒将她多余的碎绒头发全打理顺了。
尚书夫人嘴里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与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跑”,手上轻轻的将她头发梳理顺了。
只可怜江春发量本就不多,发质又软又碎,想要梳京里流行的并蒂百合头,却发量不够,拢不起那复杂的发髻,王氏在旁出主意,道不如戴一个鬏髻(jiūjì)。
江春汗颜!她才不要戴着个假发套结婚呢!
原这鬏髻是半年来京内新流行起来的发饰,多用银丝合着头发编成高耸的发髻,上头镶嵌各色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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