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唤过所有跟着来的江家人,让他们看看,他们江家的大娘子,是何等模样!
江春见王氏两鬓已经白了大半,面上皱纹比她两年前离家时多了不少,青黄干枯的面色,站在同龄的阿阳身旁,似长了她一辈。
江春眼眶就有些湿润。
不过,奶奶虽然老了,但这精气神倒是极好,指使起儿孙来,与当年那个打鸡骂狗的老妇人又重叠在了一处……她嘴巴一动,上前两步去,轻轻唤了声“奶”。
王氏一听她轻轻悄悄的唤人,就习惯性的教训了句“怎这般小声小气的,秋姐儿都比你大方,对着你奶,莫非还害羞了不成?”
“两年不见,个子长了,胆子倒还小了!”说着说着,自己也哽咽住,是啊,都两年未见了,离家时还是个小丫头,现再见,都可以嫁人了。
江春视线顺着奶奶身后,看到了同样眼含泪水的高氏,瘦小的她急着出来见她,不防在石阶上踩空了一脚,下到院里平地仍踉跄了两步。
江春忙上去扶住她,喊了声“阿嬷”,母女两个一时竟谁也说不出话来,虽极力忍着在旁人家里不可哭,但那泪眼汪汪的样子,小心着手,从头面到脖子到双手将姑娘全捏过一遍的样子……就是窦老夫人也叹了口气。
“诶,罢了罢了,团聚的时候还多着呢,咱们快进屋来,春儿散学怕是肚子饿了。”说着主动拉过王氏的手,相扶着进了屋去。
屋内元芳正陪江老大坐着,两个寡言少语的大男人,茶水吃下去四五盏,话却说不上两句……也是为难他们了,见她们进了屋来,倒是双双松了口气。
“老姐姐瞧瞧,瞧瞧,我就说他叔侄二人都一样的茶壶煮饺子,咱们才出去一会儿,茶水就被他们咕噜完了!”
窦老夫人打趣自家孙子,江家几人哪里敢真笑,只微微咧着嘴配合一下,江春叹了口气。
“元芳也是,你江叔父大老远来,你倒是请着他去到处走走啊……”
江老大见说到自己,晓得再闷声不吭就失礼了,只得硬巴巴拘束一句“不消不消”,与气定神闲的窦元芳形成鲜明对比……江家人还是太老实,太放不开了,这愈发坚定了江春想要劝说他们搬来汴京的想法,她想让他们有更好的生活,更广阔的见识。
“贤侄莫客气,只当自家人相处便是。待会儿用过饭食先安顿一番,明日让他领着你们出去走走,这几日秋高气爽,正是宜人。”
见他还要老实巴交的拘束,阿阳笑着解围:“哎呀,老奴托个大,就称呼你江大哥吧……江大哥你们就莫客气啦,咱们老夫人啊,只将春娘子作亲孙女待,日后也是一家人,常来常往的……”话未说完,眼神故意在窦元芳与江春身上流转,用意不言而喻,捂着嘴笑,倒是有两分媒婆的架势。
果然,她这般“接地气”的说笑,终于惹得江家人松了口气,神色舒展开来。
江春只来得及瞧了元芳那无悲无喜一本正经却要硬生生挤出笑意的脸,就与江老大打过招呼,叙起话来。
“阿嬷,你们几时动的脚?怎我未曾收到来信?”
高氏看了眼婆婆神色,见她没有不快,这才轻声道:“是……四月间阿阳姑姑往咱们家去了一趟,说过你们的事,你奶想着反正春种完了也无事,你也年余未归家,正好来瞧瞧……”估计瞧她,瞧江芝,也瞧窦家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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