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你就回家吧,看看你爸妈。”
我摇了摇头,没接话。我这次回来跟爸妈打好了招呼,直接把情况给他们说了。我说唐书禾他爸快不行了,家里就他妈和他陪护,唐书禾这段时间身体也不太好,我得去帮帮忙,我妈一开始很惊愕,说你什么时候又和他搅在一起了,后来大概心里也明白,毕竟我打了八年光棍是怎么回事他们一开始就知道,犹豫了半天,最后只是说人家家的事你想帮就帮吧,医院没地方住就回家住。
我妈在电话里叹了口气,说:“你就栽在他这儿了是不是?”
我当时还在X市的房子里,叼着一根烟蹲在地上,兵荒马乱地收拾行李,咬了咬烟嘴,说:“一码归一码,现在还不是谈那个的时候。”
我回过神,啃了一口苹果,对唐书禾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顿了顿,说:“还好。真的还好。”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唐书禾还在坚持:“你……”
我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床上的人动了。他睁开眼睛,浑黄的眼珠转了转,看见了唐书禾,愣愣地看了一会儿,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种浑浊的嘶哑的啊啊的叫喊,插满管子的手尽力地挥动起来,我知道那是他想摸一摸唐书禾,唐书禾却收着双手,绕过他探身按了护士铃,说:“你要什么?”
他却只是叫,叫了两声,看唐书禾不搭理他,终于不再叫,盯着天花板,眼泪流了下来。
我们都知道他还没有失去语言功能,他只是说不出口。
护士来了,没发现有什么事,给调了调输液速度,嘱咐了几句就走了。唐书禾看了一眼便盆,里面什么也没有,就给他轻轻按摩浮肿的双腿,他只是看着唐书禾,眼泪不停地流。
唐书禾低声说:“我说过,我会回来给你送终。”
那男人闭上眼睛。他流过泪之后默默闭上眼睛的神态和唐书禾极像。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才发现这屋子还有个人一样微微侧过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非常平静,甚至有些陌生,他看了我一会,把头转过去了。
随着生命的迅速衰竭,他胡言乱语的次数越来越少,思维却越来越混乱,有时候叫唐书禾的名字,有时候问唐书禾“你妈妈呢”,有时候问唐书禾放学没有,大多数时候是在睡觉,或者在半梦半醒间疼痛地哼哼。
有一次他甚至把我认成了他的什么亲戚,前言不搭后语地跟我攀谈了几句,我坐在那,和唐书禾两厢对视,彼此的表情都说不出的复杂。
他死在三天后的凌晨。那天正好是我和唐书禾值夜,前半夜刚过,唐书禾推我去睡一会儿,那时候他父亲突然醒了,看起来精神还可以,他看了看唐书禾,说:“你在这里干什么?”少有的吐字清晰。
唐书禾没有接话,顾自给他擦着身体,他看着唐书禾,又说:“你作业写完了就在这里玩?”
唐书禾叹了口气,说:“我工作了。”
“废物。”他说。
唐书禾像没听见一样。过了一会儿,他父亲慢慢地说:“哦。你工作了。”
唐书禾抬起头,对我说:“帮我给他侧个身。”
我推着他的肩膀,两个人给他侧过来,唐书禾给他擦了擦后背。这时候我突然听见他说:“他对你怎么样?”
我和唐书禾同时怔住了。唐书禾的眼神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给他把后背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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