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整个人傻在那儿。他瘦了,脸上有了棱角,下颏的弧度像瘦金骨嶙峋的顿笔,脸不大好,八年前他是个红齿白的漂亮孩,现在有发白,对视的第一觉好些年都过去了,可是他一笑,细长的眉微微下垂的角,那模样一也没变,连神态都还是那么怯生生的,好像八年光缩地成寸,他还是站在三楼通往小卖的那条柏油路上,那棵大的丁香树下,把半张脸藏在立起来的校服领后面,对我一个微笑。
他突然迟疑了一下,我说:“嘛,怎么不骂我了,怪难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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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媳妇在旁边笑,哥俩好地揽着他肩膀:“睿哥大喜的日你爷们儿一。”
他没动。我整理了一下表情,抬起。
我的后背僵住了。
我:“……你他妈后两句话能不能不连一起说。”
“呦,”有人乐,“你俩郎织女啊一年见一回面儿。”
我们这帮人在下面边起哄边拿手机录像,适时的音乐掩盖住了李睿嗝嗝嘎嘎的哭声,我在的背景音乐里悄悄转撤退,在来宾席之间穿梭,溜到八号桌:“都吃着呐?快去围观李大睿,丫哭嫁呢。”
于思海站了起来,说:“啊那个,我吃差不多了,我上个厕所啊,路怀你要是想吃你自己加副碗筷。”
于思海侠肝义胆,哈哈一笑,二话没说,跑了,给我空了一个位。我
“路怀。”
于思海说:“你他妈……”
隔了这么久,我还是一下就听了这个人的声音,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见我没答,又叫一遍:“路怀。”
“跟他们混一天了,来看看你们。”我说。
我睛扫了一圈,松了气,他到底没来。八年过去,这帮曾经风华正茂的同学少年,除了有些男生胖了,有些女孩化了妆,大家都穿得漂漂亮亮以外,没什么大变化,我还是一就能认来那些曾经青涩的脸。于思海尤其没变,连镜的款式都没怎么变,他往我手里了把瓜,说:“你赶,那边一会儿叫你。”
“那是,”我胳膊肘搭在于思海肩膀上,“他是三中远近闻名的郎。”
“不是,”我说,“咱们俩毕业以后多长时间不见了?你就这?”
我:“……我,你不会真的下海了吧。”
“放你的包西装,”于思海说,“去年过年你回家咱俩还打了一下午游戏呢。”
唐书禾站在离我一张桌那么远的地方,下半张脸藏在驼风衣的立领后面,在与我对视的那一瞬间,他把脸抬起来,仓促地对我笑了一下。
于思海嘴角搐了一下,说:“路儿……”
八号桌是我们中同学那桌,于思海边乐边说:“听见了,音乐都挡不住——你不伴郎吗,跑这桌来什么?”
他在他媳妇的臂弯里嘤嘤:“我就是太激动……”
我说:“是天天坐家里来着。”
“呦,”一个和我同城的女同学拍着手笑,“大作家来了!”
于思海打了个哈哈,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啊,小唐来了啊,就差你了,来来来坐这儿坐这儿。”
来,结果丫一拿话筒直接就泪崩了,在台上猛男落泪泣不成声:“我媳妇对我太好了,我终于要结婚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