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上的灯芯摇曳着光亮,外面漆黑的天际从墨色渐渐晕染出一点深蓝,隐约透出一点亮。
京城中家家紧闭,火光冲天,庄子上但是没受影响,不过唐棠还是担忧的一夜都未合眼,他在庄子中坐了片刻,便出来等江尧归来。
刚站在门口没过多久,寂静夜色中便忽然响起一阵阵由远到近的马蹄声。暗处侍卫们听到动静,一个个面露警惕,等看清楚来者的脸,便又都收起刀剑,纷纷隐藏了起来。
只见道路尽头,一匹威风凛凛的枣红大马,迈动着强有力的四肢飞驰而来。马背上江尧身穿盔甲,墨色披风在身后随着风展开一大片,比起去时的英姿飒爽,意气风发,此时却满身的厌世感,乖戾的眉眼像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但在江尧远远瞧见黑夜中那一抹雪色的白,发现老师在等着他回家时。那双漆黑的瞳眸变的愈发明亮,颜色寡淡的唇微微上扬些许,恨不得拉着所有人去死的疯劲儿也柔和了。
夜色太暗,唐棠看不清他的乖崽受没受伤,忍不住向前走进了两步。江尧看着白衣丞相向自己走来,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他心头小鹿撒着欢儿,似乎把那么大一丁点地方当跑马场了,疯狂尥蹶子。
江尧重重呼出口气,等骏马跑到丞相身边,突然弯下腰将对方一把捞起来,放在自己身前的马背上,双手环住他,猛然一扯缰绳。
“驾!”
枣红骏马受到了刺激,当即便撒着蹄子狂奔起来,唐棠的惊呼被压在嘶鸣下。
烈马向山下疾行,颠得唐棠靠在江尧的盔甲上,心脏还在乱跳,就被他冰的一个哆嗦。但奇怪的是,他并未在江尧身上闻到什么血腥味儿,反而闻到了冷冷水汽,和淡淡的青草香。
烈马步伐矫健的狂奔,渐渐远离人烟。江尧坐在马背上,将埋头在唐棠脖子上乱蹭,呼出的湿热气息灼得他皮肤发痒,发上一点潮湿碰了到他的脖颈。冰得唐棠忍不住瑟缩,轻声询问:“殿下莫不是洗了冷水澡,怎么身上这般冷。”
埋在他脖颈处胡乱蹭着的人蓦然陷入了一阵让人心疼的沉默,含糊地嘟囔:“孤身上好多的血,很臭,就去河边清理了一下。”
连皇后的尸体,让他想起来吊在他床边整整三日的母亲,心中的阴暗如何都压不住,仿佛寒食散的药效又卷土重来,让他变成了一个疯子。
他压抑着心中的恨,大步走出养心殿,骑着马跑到一半,风吹得浓厚的血腥味散开,他才恍然从回忆中挣脱出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满身的血,心想自己不能便这么回去。
烈马驮着他渡步,走到一条冻上的小河旁,他翻身下马,拔出雪地中长出的耐寒青草沾着冷水一遍又一遍擦拭血渍,最后再用手帕将水渍擦干,确定闻不到任何血腥味了,才重新上马,干干净净的回来。
他贪恋的呼吸着老师身上让人安心的书卷香,语气含糊低落:“老师,孤只有你了。”
唐棠缩进他的披风中,身体渐渐暖和了起来,衣领被他胡乱蹭的散开些许,露出一小片雪白皮肉。江尧在他身后,并未看见那双黑润的眼眸温柔和了一些,渐渐蓄满了疼惜。
这九年,丞相看着太子一点一点从瘦小的稚子长到如今这般高大俊美。谁想到他春心萌动,心悦的却是自己。以至于后来在宫宴上听说他要娶妻,犯下那等背德的,难以饶恕的错误。
他对太子闭门不见半月,看过了他最失落的模样,和最不安的表情。当然,也看见过丹石爆发后疼的满身血和汗的男人紧握着他的白玉杯,靠着心中的思念,撑过一轮又一轮痛苦。
当年的那个孩子长大了,他会搂着他的腰,和他撒娇,黏黏糊糊的将他当做依赖,也会替他处理好危险,挡在他身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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