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过禁忌与荆棘，向她走了九十九步而来，她哪怕不愿走一步，至少，能不能，在原地等他，由他继续走完这最后一步？

百川不知她心中重现的恐惧与战栗，他只是看着她，若有所指地问，“你的，是梦吗？”

结果，正如敖潭所料，百川竟真的现了。

可百川现在的神和表情，真的很让人心疼，真的很难让人不心。

兰珊的语气很，说的话却很无情，“因为，该醒了。”

如果没有认识她，他不会变成这样的，兰珊在心里想。

别否认一切。

还有青宇和凌若谷，他们也本可以一直好好的。

她的手一贯是温凉的，可他的手以前都是温的，如今，却也带着一寒意。

还是以这否决了所有过往的方式。

明明还记得一切，明明那么烈地喜过他，还有他们，为什么忽然就要放手？

他不会受伤不会虚弱，不会因为兄妹畸恋的心结而濒临走火，不会在她看到的循环中结局永远是死。

他呼一顿，神震动，他没想到，自己还未提及此事，她竟先主动挑破了这个真相。

躺在她边，嘴角的鲜血倒是差错被刚刚的衾被全都净了，但他张说话时，依旧有淡淡的铁锈味飘散，这不由让兰珊想到他在蜃中一次又一次的惨然死去。

“百川哥哥，”她反握住百川的手，手指甚至亦如以前那样调地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下，中说的也是两人亲昵时才有的称呼，她似乎已经不想再拿失忆当借，可还不等百川心中升起些许期冀，就听她说，“我知，你是百川，也是哥哥。”

“不好。”百川闻言用力握住了她的手，难得语气至极地反驳她，“一也不好。”

敖潭又一次向她展现了大的预知力，那么，只要她足够听从他的话，青宇他们的命运就一定能如他所言得以扭转的吧。

敖潭离开元殿前，又在虚境之中唤醒她的神识，与她短暂地见了一面。他说，若是在他去虚清大殿议事的期间有人来找她，他会放开禁制，而她最好趁机与来人个了断。

百川声音低沉而温柔地问，“那为什么，一定要醒？”

兰珊眨了眨睛，看起来像是想把快要来的泪眨回去，这一次，她没有再演什么陌生抗拒，也没有不接他的话，她轻轻答了一个字，“是。”

兰珊现在对这越发信不疑，反正她已经说了很多谎，不在乎多说几个。如果能够为师徒三人的命运破局，她可以让自己更薄情、更残忍、更面目可憎。

“你……”又有鲜血涌动，他却不想再用一次苦计，生生咽下满腥甜，他颤声追问，“你是何时知的？如何知的？”

少女对他浅浅一笑，似乎很抱歉的样。拿掉陌生抗拒之类的面后，她的平和让百川很容易就产生一错觉，仿佛国师谭从来没有现，而这只是个寻常的晌午，少女赖床了，他便陪着她，两人在床榻上亲密地闲话几句而已。

她看着他的睛，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最终只是归结为一句，“醒了，对大家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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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珊的心好像一半在烈焰中燃烧，一半在冰雪中冻结。可她知，此刻自己的态度必须决，不能有半的化，她必须下心来，才能换来他们的一线生机。

别决绝地转离开。

他会一直那么光风霁月，一直那么笑若，一直那么前途可期。